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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常年有温润的水气,因为有湖,在地图上,湖是心的形状,充满冰蓝色的水。象一颗哭泣的心,一颗常年哭泣的心,为了等待谁或是忘记不掉。这个想法挺不错。我被她打动了。可是也有人说她想一个巢穴,鸟巢,说的人很多,从远古就开始,所以她叫巢。在湖边等候,等待翩然而至的水鸟,它们把它当家了吗。
以前的一节写作课,期末考试的题目就叫故乡的秋天。写什么呢?我住了十几年,知道的不过是片段。却要自以为洞悉一切的逃离。城的中心有洗耳池,上古有一位清高的隐士叫许由,在这个池子里他洗了洗他的耳朵,表示他对入世的言语是多么不屑,事隔这么多年,我能想象他的神态。现在可以归咎到行为艺术的一类,这个城市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前卫了一把。而今这前卫的余香散尽,就只剩下这破败的池子,死寂的水,和着黯淡的时光。一直活下去,和远古一样远。
城的西面,郁郁不的志的范增回到这里,从孩子似的楚霸王那里,他改变不了注定的残局。除了一个叫亚父的小村子,他没留下什么。在他度过风烛残年的地方。开发了一座汉墓,因为年代久远而变的很珍贵。博物馆的形状很奇怪,在下午看过去,落日的余辉衬着它,它却透着郁郁的鬼气。生活是绝妙的讽刺,亚父村的人也许要靠这座为纪念汉代人的博物馆维持生活。范增也许想到过了,所以才会连骨殖都没留下一具。
这个城市好象是因为历史很悠久了,才破败的这样理直气壮,这样说也很不对,谁能指望哭泣了很久的心年青。我不反感破旧,真的。这个城市有太多暗涌的旋涡,你不知道,就陷进去了。你知道了,不当回事,也陷进去了。我走的小心翼翼,可还是陷进去了,连根救命的稻草都没抓住。我没遗憾过,我只是怀念,那时候城市里还有浓绿的梧桐树。夏天有遮天蔽日的阴凉。我那时候也不大。骑一辆24的金狮车,车是大红色。上机油的地方有黑渍。骑的时候得小心翼翼。骑得时候可以想很多事,很安全,我做过梦,很多,我甚至梦见我在那座范增肯定厌憎的古墓里用刷子寻找汉代人的骨殖。这是我企今为做过最好的梦,却发现梦是会醒的,即使在这个温润的城市风迟缓轻柔。我又换了个城市继续做梦,却发现梦总是会醒的。醒的时候无穷无趣。
那时候我在这个城市耗着,日头斜斜的照着,菊花的杆子蹿得老高,绿叶子面朝着天。麻雀飞过来,也不认生。小眼睛一边盯着我,一边啄食我的菊花叶子。它神定气闲,它理直气壮。我也不便赶它,谁知道我前世是不是欠它点什么?这个城市,象和无欲则刚的人打交道,他生硬冷气,他安静温柔,那又关你什么事呢?那又不是为了你。然而哪里是为呢你呢?她生来就是这样,我生来也就知道。这是一个夙命的话题。周而复始,永无宁日。
我必定象倒霉的马力,这城市就是那弯曲的管道,长着些美丽的植物。我太蹩脚了,所以就掉进管道里,开始还折腾,吃完金币就再也上不来了。反正也死不了,就这么耗着,喝口水抽根烟,跑两圈。转头看有没有人救你,要不再耗着。花开了谢了,鸟飞了死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这湖也不过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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