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寻找前人生活的轨迹,寻找历史的印痕,寻找丢失在曾经的自我,寻找生活的意义与乐趣,寻找在迷惘中令我们清醒的理智;甚至,我们也会寻找爱情,寻找一种从来都不复存在的美丽与幻想。
——题记
1.薏子的故事始于大学,薏子的失落也始于大学。
薏子的大学在淮河之滨的一座历史古城中。那确实是一座历史古城——古得不可开化,古得支离破碎,古得满体斑驳。几百年前,它曾是盛极一时的皇家殿堂,从历史陈列馆中的原址恢复图来看,是城外有城,院内套院,气势宏大而雄阔。古城外荒乱的玉米地间残存的那段残墙断壁就是最好的证明。
古老的残墙,无人经管,经几百年的风吹雨打,依旧可见当年的挺拔高大。那青灰色的大砖头里,沉浸着多少历史的痕迹;巍巍的古老城墙,沉寂了数不清的学子文人的感慨之音,薏子就是其中之一。
薏子第一次踏上那青灰色的古老城墙,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秋日。那时的枯草已极深,薏子与一群校友同游墙上之时,并无多少感触。当薏子随同行的队伍跳下那不成阶梯的残墙之末时,她发现那竟是一段保存完好是青灰色的古老城墙。薏子伸出手,感慨万分地摸了摸那爬满爬山虎的古老城墙,心突然被什么东西塞满似的,莫名地怅然起来。薏子极想写些什么,关于历的,或是关于人生的。但她终究什么也没写。于是那怅然便开始疯长,长成一种诉说不清的牵挂与思念,仿佛那是一根遥远的地方伸来的丝,将薏子的心紧紧牵住,使她挣脱不了。很疲惫。
2.很久以前,薏子就迷上了文学。那时的她,总喜欢写写画画,也时常会因文笔优美而出尽风头:课堂上,老师总爱将她的作文视为范文朗诵;偶尔也会有豆腐块大小的文字见诸报纸。令人羡慕的同时也令人嫉妒。即使是这样,薏子的人缘依旧很好,她的身边有许多好朋友好同学。
那时的薏子,有些忧伤有些多愁,但却又无忧无虑,纯净快乐,活泼开朗。那时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考上大学,唯一的忧虑就是考不上大学。
如今,薏子身处大学校园,却又留恋起曾经的辉煌与快乐来。也许人就是这般奇怪:拥有时不知珍惜,失去时又渴望拥有!
薏子也不知道她的失落与麻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曾经对她来说极有吸引力的一切,现在仿若不存在一般,曾经她毛遂自荐当上了学生会主席,而现在学生会招聘的启示就在她来回的路旁,她的视线已无数次将那启示触碰,可她总是视而不见;曾经她一心一意想要创办文学社,而现在文学社就在她身边,她也未动过加入的念头;曾经她写了许多文字,并将它们工整地誊抄在一个笔记本上,而现在她还不曾动过一次笔,甚至连令她触动极大的古老城墙也无法激起她曾经如泉的思绪……
3.世事的变迁,令人防不胜防,也令薏子大为惊讶。
在回顾往昔岁月时,薏子猛然发现自己变了很多很多,这种改变令薏子害怕。审视过去与现在的自己,薏子不禁疑惑:是自己越长大越倒退?还是世界变化得太快?抑或是自己的心太苍老太疲惫太消沉?
一直以来,薏子都有一个梦想:走近文学,拥住诗意。薏子向往大学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大学校园那浓浓的文化氛围与那幽幽的诗意。未进大学之前,薏子最喜欢读那那些描写大学生活的文章,她常常沉浸在那些优美的文字里,不能自拔。她常常将心放进海子的诗中,感受九月、草原、麦地与大海的气息,聆听琴声呜咽、亚洲铜的呼吸;余杰是薏子最欣赏的人之一,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尖锐与犀利,更重要的是他那尖锐文字背后的爱心与细腻。读罢他们的文章,薏子总有一种想些什么说些什么的冲动,可每每总与在古老城墙之上时一样,想说想写,却无从开口无从下手。一种痛会从全身弥漫开来。
从前,薏子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可以平凡地活着,却不可以平庸地活着。那时的薏子有些伤感,却不消沉,而现在薏子越来越觉得自己活得平庸活得疲惫。这种感觉,不太好说,就象她在给朋友的信中所说的那样:“喜爱文学,我却无法用文字表达我的喜爱,这比想哭却哭不出来更为痛苦,这是我的困惑,也是我的悲哀……”
确实,这确实是薏子的悲哀,也是所有与薏子一样的在爱的边缘徘徊的人们的悲哀。
4.与失落和麻木一样,薏子也不知道她的故事是于何时开始的。直到那一天,她在那本《朦胧诗三百首》中发现一张小小的洁白的纸片儿,他才知道她的故事曾经来过。
“薏子:
对不起,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称呼。
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一定不认识,但我认识你,知道你喜欢文学,也知道你 的忧郁。千万别问我是谁,我也只是一 个文学爱好者!
我本不该写什么,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但我想让你知道,其实你很优秀,也 很有诗意,你本身就是一道风景。我想给你的就是:
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薏子,别管我是谁,我祝你快乐!”
没有署名的纸片儿,字迹刚劲。
薏子一直在寻找的是什么?薏子心理非常明白,就是那帘诗意的风景。但是薏子从来未曾想到她也拥有那风景。
“不论你是谁,朋友,谢谢你。我也祝福你。”薏子将纸片儿握在手心,在心中默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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