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花样年华

烟花恋恋

          关于时间真相的另一种读法
             ——《花样年华》解读

    《花样年华》不仅仅是一个纯粹的婚外恋故事。倘若那样，王家卫也只不过是一个做工更精致、用光更细腻的冯小刚罢了。事实上，他用旗袍与华尔兹舞曲为我们精心构筑了一个怀旧的陷阱，在一定程度上也妨碍了我们对影片的理解。

          影片中，需要关注的是那个时时出现的时钟意象。片中时钟出现了很多回，每一回都占据了整个画面，所指向的时间也在不断地向前推移。在这里，王家卫正是以时钟意象提醒着我们，由于时间的不可重复性带来的一切关于过去解释的可能虚妄性。自小到大，我们关于历史的记忆都是生活在由历史教科书的话语叙述构成的语言空间里，所有未曾经历过历史的人们，又有几分确信这些都是漫长时间长河的真相呢？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在一切貌似真实的历史记录背后都或多或少地隐藏着主观的黑手，历史说到底只是我们当下认知的他者。如影片中柬埔寨迎接戴高乐的场景，同样在这一时刻，我们的主人公却在吴哥窟挖了个小洞埋葬了自己的秘密。这两件事应该都是漫长时间长河中的真实记忆，但通过众多历史镜头和文字的过滤，人们往往在完成对前一种真相记忆的同时完成对后一种真相的遗忘。影片通过动荡大时代中一对普通男女的恋情，所要告知我们的正是时间真相的多维性而非单元性。每个人心中都可能有他的真相，而非仅仅是一些关于政治、国家和民族的宏大叙事。

     而影片中之所以出现如此多的虚拟对话场面，也是试图表现与德国影片《罗拉快跑》同样的主题：罗拉的男朋友犯了事，需要罗拉前来营救，而她无论早到或迟到一分钟都会产生截然不同的结局。影片通过对罗拉迟到、早到和按时到达三种情况的考察说明，由于未来的不可知，一切关于未来的预设在未来没有成为现实前总是有着多种可能性的。其原因来自于时间维度的单向不可逆性，处于现在支点上的我们对未来总是无法把握的。通观《花样年华》全片，我们会发现，这些虚拟对话场面都是一种在过去时间维度上对未来的预设，如此便必然存在着观众认知上的双向时间交叉：于“他们”而言的“未来”正是“我们”所看到的“过去”，而“他们”心目中的“花样年华”也正是“我们”心目中或者历史教科书上的大动荡时代。王家卫通过“虚拟之虚拟”让我们明白：我们对于过去同样是无法把握的，其原因依然来自于时间的单向不可逆性。正如片中的时钟，走过这一段便是下一段了。

            也许正是出于对自己影片可能产生的误读的担忧，王家卫在影片的最后打出了这样一行字幕：那个时代已经离我们远去，所有关于那个时代的记忆就像隔着玻璃的窗外，看得见，摸不着……

 “胜利者总是希望自己的成功成为某个历史阶段的标记，希望历史在自己的成功处出现句号”，而王家卫以自己具体鲜明的作品“把个体的悲剧从历史的喜剧性结论中剥离出来，让个体生命的价值如一道流水淌过了密封的历史句号”。

     也许，在历史的教科书精心建构的宏大叙事背后，时间的真相也一如梁朝伟在影片结尾所堵住的那个小洞一般，永远都是秘密，而想探究出秘密的人，只能窥见那一层层黑的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