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迁徙

夏日雪花

 
爱的迁徙
——寂寞之流
　　
没有祝福，没有喧嚣，没有亲朋，没有欢笑，只有两人相依在仲秋红的霞，红的叶下，孤伶，凄凉的婚礼如苍穹尽处低回悲怆啁啁哀鸣的孤鸿，盘桓留恋这曾春的原野。
瑾依在洵的臂弯，洵倚在一株欹斜的枫树坐在草皮上，脸上充满幸福喜悦，双眼闪着光芒，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瑾微睁双目在幸福的沉醉在渐渐陷入那离乱，凄惘的回忆中。
瑾和洵同生长在一个四合院，“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如诗般度过了他们的童年，他们形影相随。游戏中，他总是她的新郎，她也一直是他的新娘。
他们一起上小学，中学。他们总是相伴而去，相随而归，弄堂里的伯伯婶婶总是戏谑地称他们“小两口子”。
瑾在中学三年级时失去了父亲，瑾伏在洵的肩上悲恸哭泣，第一次感到洵的肩臂是那样的宽厚。
瑾有一颗诗人般的心，爱幻想，总是在梦境中憧憬。洵敦厚，笃诚，他真挚，执着，对任何事物都充满阳光般灿烂的友爱的笑容。可是他由不得瑾有一点的伤害，他那坚硬有力的拳头曾经把那几个欺侮瑾的男生打得头破血流。
瑾和洵学习是优秀的，他们在充满信心期盼着高考，然而命运却是残酷的，瑾伏在洵的坚厚宽广的给人以安全感的肩膀悲凄的哭着，瑾的母亲胃癌被切除了几近半个胃，虚弱的身体需人照顾，面身边只有她一个亲人。何况付了母亲的医疗费，家中又何从支持她上学呢。
洵轻抚去瑾的泪水，却无片语，只是用泪陪着瑾的泪。
高考成绩下来了，洵和瑾依然名列前茅，然而，整个夏天却没有一张入学通知书送到他们的手中。
这是属于他们俩个人的秘密，两张空白的志愿表，四只相对而目光在沉寂中颤泣。“我要尽我的全部力量去照顾你，我不能离你而去。”这是洵唯一的语言。瑾第一次吻了洵，洵也初次吻了瑾，他们感受着生活的苦涩与爱情的甜蜜。
时间飞短流长，甜蜜，美好在生活中漫延，两年稍纵即逝。
“瑾，你应去上学，这是我两年的积蓄，当你那年含泪交出空白的志愿书的时候，我就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关你去上学。”洵谛视着瑾惊诧而又充满欢喜的面庞。
瑾这才深深明了为什么洵一直都在鼓励她不要放弃学习，又为什么洵一直都是那么的清贫节俭。别的男孩应有的，应放情游乐的，他都不去期求，除了她的一颗贞洁的心。
高考结束，成绩是喜人的瑾在洵的陪位下怀着激动颤抖的心郑重地写下了志愿。
在期待中如虹的喜跃与焦灼的启盼中，一封录取通知书送到了瑾的手中。瑾喜着泣了，她投在洵的怀里，那么的宽广而温存。
明天，就要走了。
“你放心地去吧，你的母亲有我顾照，你应该相信我的。你也不要委屈了自己，我会更加的努力的工作的。”
瑾噙着泪水，脸探在洵的脑后，齿咬着下唇，抽泣着。洵的双手拥着瑾，温暖，有力而又颤栗着。
点点寒星眨着眼睛，似在诉说着别离的辛酸，月也似不忍见这伤别的景像，偷偷地隐在云儿身后太息着。微颸\徐徐袭面，拭去两人泪痕，他们倾诉着别离，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们忘情的拥着，吻着，那激情蕴含着幸福与离愁的夜晚，那贞洁的初尝禁果的夜，渐渐扯去了层层的帷幔，东方透出第一缕灿漫的晨曦。\r
时间总是匆匆的，瑾逐渐熟悉了校园书香的生活，她如春的种子如饥似渴地汲取这知识的滋润。
瑾姣如兰芷的美，成熟高雅的举止在这初幽馥含苞待放的女生中更显得仪态万芳。她出入何处都成为那里众目注视的焦点。
雪花飘散在雾气氤氲的苍穹，诗人浪飘逸的魂灵渐渐地在瑾身上燃起，焱这一校园诗人驾着他那红色的保时捷载着热情洋溢的诗篇闯入了瑾的生活，他的一篇篇爱的斐然诗章渐渐地将瑾融化，最终融入了他的河流。瑾如乡下村姑进入巴黎贵胄沙龙般进入焱富家公子靡迷的生活，陶醉迷惑其中。
洵的眼前如疾的晃过一辆红色的汽车，他的眼睛闪了一下。
瑾如梦幻般的出现，久别相见的惊喜洋溢在洵的脸庞，他张开思恋的臂膀，却不曾发现瑾那闪烁逃离的目光。
夜阒寂无声，只剩两人默默的相对，心中各翻滚不同的语言。
“你好吗？！”洵心急遽地跳着，思念的烈火化作爱恋的目光，万千思恋的语言逃离得支离破碎，顷刻间只有一种呼唤在嘴边盘旋，却又那么的难以吐出，翕张的双唇嗫嚅的挤出几乎自己无法听懂的语言。
“好，你呢？”瑾逃离了洵灼人的目光，低下头，不等洵的回答又轻轻说道，“洵，明天我就又要走了，谢谢你对我母亲的照顾，谢谢你一直对我的关照，这是……”
瑾从包里摊出一只信封，轻轻的送到洵的面前。
“这是……”
瑾挥了挥手，沉寂中站起了身，默默离开了，咣的一声门响伴随着一声太息。
夜更静了，星没有了光彩，月也黯然消逝了影踪。
钱币如落中般散落在洵的脚下，信纸在洵的手中随风飘荡，那熟稔的字体，那冰冷的字在旋转，在扩大，终于消散在空蒙的夜空。
天亮了，阳光撒在这人间的大地，播撒着生命的力量。
洵踯躅着，在这熟悉的街头，红色的轿车，昳丽的熟谙的瑾的面容，远去了，远去了，消逝在茫茫的人海。
秋风飒飒摩挲着黄的叶，漫天的飘着，一条铺满落叶的委蛇逼仄的曲径通往任存人凭吊的公墓，瑾跪在碑前头深深埋在胸前，洵默默无言垂头伫立着如同一座未完成的蜡像，空中几只雀儿盘旋低回映着天际一抹红晕的晚霞。
母亲去逝时，瑾正安恬地躺在病床上，她与焱的爱的结晶在药剂的摧残下逝去了，她似乎有一丝失落，但她安静的接受了，当她出院接到电话时，母亲已经去了七天了，回到家时，面对她的只有空空的冷峭的四壁。
瑾伏在炎的肩头哭泣着，她淡淡地感到些微的飘浮，找不到那种安全的庇护的感觉，但顷俄就去了，她紧紧的投在他的怀中如火的任爱喷发着。
有爱的时间是匆匆的，明天就要毕业了，狂欢的夜，激情的夜，惆怅的夜，欢畅的夜，忘我的夜，疲乏的夜，泪水夹杂笑容的夜。
晨光透过的沙帘，瑾伸开手臂身边却是空空冰冷的，瑾怔忪的张开了双目，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焱悄然失去了踪影。
瑾默然回到宿舍，颓然无助呆滞了面孔，一只合拳的手送了过来，慢慢在她的面前展开，
“不要哭泣，泪水是懦弱的，清醒吧，你这愚钝的人，睁开眼吧，世间还有真爱吗，没有，没有，擦开你的泪吧。睁开眼你去看看这个虚伪的世间，这混浊的校园，那个无形的诗人，又有几个人在为他哭泣。”
那个熟稔的曾经的她的脖颈取下戴到那个校园诗人的项链在那个手中在她眼前晃动。她无言了，慢慢地走向了归程。
熟悉的墙院，熟悉的门窗，熟悉的房屋，一切还都是那样井然，门口的海堂葳藐的开着，架上的葡萄一串串沉甸甸的下垂，门前刚刚被清扫过，还留着划过的印痕，窗台没有丝毫的尘土，门窗的玻璃反着灼人的光亮。瑾那死去的似乎感到了一丝温暖。
瑾惘然的躺在床上，母亲的遗像就挂在墙上，她目光迷离，已经干涸了泪水，世间只剩下了凄凉。母亲的话语在耳边盘桓，“孩子，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一遍一遍重复着，然后变成母亲的容颜，转瞬又变成那熟稔的项链的手，“世间还有真爱吗，没有”，“有，我却没有珍惜”，她疾呼着，眼前只停格在那诚挚的熟识的曾经的儿时少年青春的脸。她闭上了双眼，一粒粒药片随水滑落。世界慢慢变得安寂，一种无形的力量似乎将她轻轻的托起，旋转着，轻舞着，飞翔着，愈飞 愈高，越转越快，白色，一切都白色，仿佛白色的天堂，倏地，这种力无形的逝去，只感到一种沉重的压力，越压越重，终结失去了知觉。
好像逝去了一个世纪，人生重回了一个转回。瑾朦胧的听到洵的呼唤，眼前似乎有影像在晃动，然后又轻轻的阖上，她以为已经是在天堂，可是洵的声音愈发的真实，她终于睁开了双眼，那可爱真挚的面容带着惊喜爱的泪花……
洵轻轻唤醒了瑾的回忆，双手送出那童年相伴发黄的照片，夕阳下两个懵懂的少年，照片在瑾的刚从回忆中回落颤抖的手中滑落，在微风中翻滚飘荡，无声地落下，印入眼帘的是那四行跳跃的字迹：
月悄悄的圆了，
月又悄悄的阙了，
其实，月并没有圆缺，
只是，人的心境变了。  
/叹气[emb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