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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眼上方的天空
我大段大段地失眠,大段大段地梦见他.
我昨天夜里一个人去了医院,医生的微笑让我不自觉地颤抖.医生说,你有一点神经衰弱了.很奇怪,她这么坦白,她是个四十多岁温暖的女人,很像我妈,只是我妈没有她笑得好看.我没有哭,轻轻扬起嘴角,我不想妈妈看到我难过.
我大段大段地梦见他,然后大段大段地失眠,像失修的墙体上昏黄的石灰大片大片掉下来.
我无法选择舒服的姿势,没有了他的安稳.我换了一次又一次,翻来覆去,我一侧身,那一角天空偏倚在右眼的上方,我不敢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它会心疼的,我向上拉了拉被角,试图遮住这清冽的光线.我拼命去记起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害怕生命中从此没有了他的痕迹,我只是想记住,可是有的情节我再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我开始哭,合着初冬的缠绵.我没有勇气去面对当我再次睡去,再醒来,一切已经销声匿迹.我睁着眼,只是睁着眼.我换了一次又一次的姿势,在天光微明的那个时刻才暗暗地睡去,就象在他的怀里那样绻着.
我开始服安眠药了.我怕自己过不了下一个夜.会死掉.
害怕他见到我的最后一眼时会用他柔软的指腹抚摸着我已经冰凉的眼窝心疼地说,看,你有又消瘦了.
开始白天会有一种遥远的幻觉,像他在我耳边的低语,他柔软的声音,像濯灵上的水仙漫漫地盛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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